關鍵字憩.JPG   走路走得有點精疲力竭時,就想坐下來喝一杯咖啡。就像大多數的城市,京都的街頭也是咖啡店林立,而我走進了這家「Coffeeスマート(即smart)」。

  類似台北的「明星咖啡館」,「Coffeeスマート」也是以懷舊氣氛取勝。這家店創立於一九三二年的昭和時代,最初是供餐的食堂,戰後轉為咖啡廳,至於店名的淵源,則是「smart」一字,在當時也有「時髦」的意思,希望能藉此吸引時髦人士上門光顧。

  時至今日,懷舊倒是的確成了一種時髦,在「Coffeeスマート」喝咖啡,年長者是緬懷往日時光,年輕者則是體驗舊時風情。店家也順勢在二○○三年的秋天,將一九六○年代所使用咖啡杯,製作成復刻版,杯面上是一對情侶對飲咖啡,推出後大受年輕女性的歡迎。

  作家木村衣有子形容,身處「Coffeeスマート」的「復刻」氛圍中,便覺得往事紛紛浮上心頭,身為旅人的我,沒有這麼多記憶的糾結,只覺得在這裡喝咖啡、吃淋上蜂蜜的煎餅,偷閒片刻,有一種寧靜的幸福感。

 

  在京都,經常覺得自己很幸福。

  其實,並非什麼奢華的享受,可能只是在木屋通町散步、逛逛錦市場、到惠文社一乘書店看書,在京都車站的果汁吧站著喝完一杯綜合果汁,心中當下便發出感嘆:「今天過得挺不錯的!」

日文中有種說法,「間は魔に通ず」,原意是指在歌舞伎表演時,若能精準掌握拍子與拍子、動作與動作、唸白與唸白的間隔時刻,形同擁有舞台表演的魔法。把生活看成一場戲,如果我們懂得經營其中的「間」,就不至於惶惶度日,而每天都有值得回味之處。

  生活中的「間」,就是「憩」。

 

「憩」,是停下來,利用短暫的片刻,放鬆緊繃的神經,獲得重新出發的力量。京都經常被看成具有療癒效果,即因為這座城市提供了絕佳的休憩空間,既有鴨川、桂川的水岸風光可以駐足,又有神社、寺院可以安頓身心,春日可賞櫻,秋季可賞楓,更別說四季隨時供應的美味料理和精緻土產(美食和購物本來就是休閒娛樂的兩大重點)。

  京都作家柏井壽認為,京都人重視「憩」,有其歷史淵源。他的理論是,京都過去長期處於戰亂的狀態,人與人之間,難辨是敵是友,為了打探對方底細,有必要停下手邊的工作,跟對方進行簡單的對話,試探對方的來歷和意圖,久而久之,京都人說話便趨向謹慎委婉,也逐漸形成了「憩的文化」。

  身處現代的京都,雖然沒有「探底」的必要,還是值得隨時停下來,給自己的一個「憩」的空檔,若是還能像作家舒國治所說,什麼都不做,只是閒晃,更是莫大的幸福了。

 

  在京都,讓我留下最美好難忘的「憩」,是古書茶房。

  藏身在小巷子的古書茶房,建物本身就是座日本老房子,門面很小,僅掛著暖簾,一個不留神,很容易錯過。到古書茶房,不像是光顧店家,而是拜訪某個朋友的家。整個空間的佈置,也的確像是個家,屋子裡滿滿的書、雜誌,以及各種你會擺在家裡的小擺飾,通往洗手間的路上,還有一座美麗的小庭院。

  不過,最讓我感到窩心的,則是主人的「待客之道」。

因為我到達時間稍晚,午餐已經賣完了,只能選擇咖啡和蛋糕,年輕的老闆不斷地道歉,我離開時,他又再度道歉了一次;點餐後,老闆並不急著上餐,故意留下空檔時間,讓你仔細欣賞屋子裡每個角落;為我送上餐點後,為了避免打擾,鄰桌客人留下來的餐具,他也不急著收,直到店裡養的貓抓著門、咪嗚咪嗚地叫著,老闆娘才過來問我介不介意放貓出來,還特別提醒:「屋子裡可以拍照哦!」

在簡短的互動中,我可以感覺到,對方不只是把我當作用餐的「消費者」,而是「客人」,並且能夠「賓至如歸」。

  我從書架上抽出幾期已經買不到的《KU:NEL》,那是我非常喜愛的生活美學雜誌,我靜靜地閱讀,偶爾望著蜷縮在屋子角落的貓,比起任何的大山大水,那樣的畫面,才是旅途中最美的風景。

古書茶房

地址:京都市上京区油小路通下長者町ル大黑屋町34

交通:搭京都市巴士950號,在「堀川下長者町」下車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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